娇养祸水_抚郎衣(十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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抚郎衣(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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滴眼泪。复令老太太骇异,“我的天老爷,这是怎么说的?你不过读过他几篇文章,并无相交,也值得哭?”

        露浓如今也顾不得了,朝丫头凄凄望一眼,丫头便赶在跟前解说,“老太太您有些不晓得,元宵时咱们与二爷往秦淮河看灯,在岸上就瞧见过那位泠官人。那行容相貌,就似二爷说的,真格是个举世无双的郎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眼瞧老太太要发急,丫头忙辩解,“老太太放心,咱们是在船上暗暗瞧见的,没碰头,话也没一句,没甚牵连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太太适才点头,想一想,却拈帕为露浓搵泪,笑问:“人才真格生得好?比起在京时盛王爷家的世子还出挑?”

        露浓把沾星带泪的睫毛扇一扇,会其宽容意思,羞涩一笑,点点头。老太太就把帕子团在手里,轻拍,“你祖父的意思,原是要静等一等,瞧他还有没有大出息。如此,我去与你祖父再说一说,先借故把这席泠请到家中,说几句话,瞧过了相貌,方看后事如何。我孙女这样的样貌,当匹配世间人才不凡的男人才好,单有权势相貌丑陋的,我也瞧不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露浓当下把那一点挫折之心摒弃,收了眼泪,挽着老太太依媚含羞地撒娇,“祖母这样疼我,少不得我往后卧冰求鲤也要孝顺祖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闹了个皆大欢喜,晚间安安稳稳回到房中,一头等候老太太的信,一头想着使人摧请箫娘打探席泠的消息。就这般镇日倚向红窗,苦盼两头消息。

        真真是,窗外芭蕉闲摇晴昼,只为春瘦,却问春知否?

        席泠何处得知呢?他自有他的半窗幽梦。那梦嵌在西厢窗户上,对镜贴花钿,听见脚步声,滴溜溜的眼由妆奁上抬起来,又装得若无其事地埋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已经一连几日待他不冷不热了,大约仍在为那晚跌了她的面子怄气。席泠近日难得天黑前归家,有余空,决定哄一哄她,“贴这朵花在额上做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箫娘惊心,抬起眉,他业已站在窗外,穿着补服噙着那逗弄的笑意。她没瞧错,这人可真是当官的料子,那狡猾的目光与头上的乌纱帽正配,显得人有礼又傲慢!

        她把最后一片细小的紫色花瓣贴在额心,不看他,嗓子故意虚浮地飘着:“贴着好看,要你管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一朵艳紫不知名的小花重新在她额头上开放,是她由何家园子里折来的,正衬她身上绛紫的掩襟短褂,薄薄地扎在藏蓝的苏罗裙里,臂弯里还兜揽着青莲紫的披帛。

        席泠听出她语气不好,又问:“穿得这样郑重,是要往哪里去么?这时辰,太阳都快落山了,出门归家,岂不是天也黑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翻个眼皮,“我想往哪里就往哪里,你管得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席泠吃了嘴上的亏,哑然笑着点点头,抱臂在前,歪靠在窗框。隔一会儿,扬扬地念:“素面已云妖,更著花钿饰1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诗倒是浅显易懂,箫娘听出来了,是夸她呢。心里就暗暗高兴,日近暮晚,她还能往哪里去?就是故意在这里弄妆打扮,等着惊艳他的!

        只是脸面上不好放低,仍旧冷冰冰抬一眼,“你哪里吃过晚饭了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真好,我还当你已同我生疏得不再管我饮食起居,谁知又还记挂我有没有吃饭。不瞒您说,正饿着呢。”席泠始终噙着笑,说起个“饿”字,眼皮便慵懒地扇一扇。他把一生的浪荡意态,都供给她了。对别人,总是有礼、端正、冷淡。

        箫娘明白这笑的含义,是一个男人流连在一个女人身上的渴望。他也渴望呢,却装得人模狗样。她得意地嗤之以鼻,“谁管你吃不吃,饿死了大不了就刻个牌子,与你爹摆在一处,你们父子俩做个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席泠越发背靠得实,朝院门望一望,笑叹,“看来这回是真生气了,明晓得我最不愿与席慕白一处,竟还要将我们的牌位搁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睐一睐狡黠的目,“这回又是为什么生气?我思前想后,并没有哪里对你不住啊。或许有我未察觉的不周到的地方,你说出来,我改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片斜阳压在他胸怀,箫娘觉得甚是宽广,满是浮沉的沉默的慾念。院中细细的安静,初蝉晌午新起,暮晚又垂下去。时间过于慢逝,比门前的溪还流得慢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在如此缓慢的时间里,总算寻到个妥当的借口,“没有,是天气见热,有些发闷,你晓得,我最怕热的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席泠扫尽了玩笑的神色,温柔望过来,“回头我使人衙门送些冰来搁在屋里,买张光滑的好簟,不割伤皮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关于她的需求,他总是十分正经的尽心尽力,除了另一种秘密的渴求。箫娘叫他几句务实的关心说得再生不起气,心里已原谅了他,“回屋去歇息嚜,外头忙一日,站在这里,衣裳也没换,不乏呀?”

        眼珠一乜,风情流转,带着点凄艳的余怨。席泠虽不曾经历过女人,但他日日在秦淮河来来往往,见过太多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由衷觉得,未有经历的女人有些没滋味,饱有历练的女人又过于丰盛,什么佐料都在里头,失了本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有箫娘正正好,她不多不少的经历,不进不退的羞怯、眉目里染的一点风霜、恰到好处的心计,刚好将他这样一个冷肝冷肺的男人捂在锅里,釜底文火慢慢煎熬。

        煎到如今,只差一捧清水倒下去,噗嗤一声,水油四溅,灵与肉都煨得烂作一锅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体贴着箫娘怕热,箫娘即刻就回报他,到底忧心他饿肚子,将煨好的肉端在石案上,杏影底下叉着腰喊他,“出来吃饭!”

        未几席泠站在门前,换下了补服,穿着檀色的道袍,似一将暗未暗的落寞斜阳,注目满是慵昏的佻达,“我已经预备着今晚饿着肚子睡觉,不想你又烧饭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箫娘细细腰旁坠着青莲浓紫的披帛,迎着暮晚的风,飐飐摇动。她今日格外媚艳,也察觉他的不同。他比往日更明目张胆的迤弄,已到有些轻挑的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像两个人是两堆烧得猛烈的火,沉默地对峙。席泠走过来,把身边空下来一截的长条凳拍一拍,“过来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箫娘吃过了,支颐着下巴,歪着脸看他吃。他吃饭有种贵气的斯文,从不狼吞虎咽,腮角缓慢的一紧一松,紧起来时,有种力量的美感,松下去则是种慢洋洋的无所谓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端着碗睐目,“你吃些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吃。”箫娘把后腰懒懒地塌下去,脸枕在臂弯里,斜着眼角看他,小小的媚态,“你回来前,我吃得饱饱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席泠搁下碗,手落在她虚笼笼的发髻上轻轻抚两下,“犯困了?困就进屋去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夕阳被他的手搽抹,拢来淡云,遮住天边一轮月。箫娘把腰提起来,磨在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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